梦里依稀忆南岸,一个四川客家人的乡土记忆

楼主
梦里依稀忆南岸,一个四川客家人的乡土记忆
[P][SIZE=9pt]--作者:曾昭权(时年86岁),同年8月补正。[/SIZE][/P][P] [/P][P]看完陈伟平老师所著《川客寻踪:清代宜宾南岸坝的客家移民》之后收获不小,感概良多。文中所述的曾家和冯家的客家移民都是我的祖先,加上我的童年也是在南岸度过的,所以对南岸有些印象,也有感情。下面就来谈谈我的读后感。仅供作、读者参考。[/P][P]今日南岸坝[/P][P]曾家祖上曰南、曰禄兄弟中的曰南,是我的五世祖,而不是文中所说的“入川始祖“。按照后来发现的《富顺西湖曾氏族谱》记载,我们家族入川始祖为广东省河源县曾应达之子曾必泗。必泗于清雍正五年(1727年)入川,落户于隆昌县。生子名玉标、玉选(玉选后人落户宜宾高场)。玉标生子元宾、秀宾、世宾。[/P][P]乾隆12年(1747年)玉标由隆昌迁移富顺。乾隆22年(1757年)秀宾由富顺迁入宜宾,买了长春巷现八中对面、军队干休所后墙至长春巷中部大片土地,在这个地面上修起来一座大院,门匾黑底金字“大夫第”(玉标获“驰封奉直大夫”,秀宾获“诰封奉直大夫”)。是为曾氏家族在宜宾的第一份不动产,大家都叫它“老房子"。秀宾生子曰祯、曰祥、曰南、曰禄(祯、祥早逝无后)。所以,曰南、曰禄是曾氏入川第四代,而不是入川始祖。[/P][P]南、禄经商获利后,在宜宾做了许多善事,获官方奏朝廷立牌坊表彰,并开始购置产业。除乡下的田地产·外,曰南先買了与老房子相连,开门于刘臣街的院落,后名“武城世第”(这就是七十年前我家的住宅);又買了斜对门(现二医院隔壁)叫“麒麟头"的院落。曰禄则買了长春巷进口右侧两个院落“石朝门"和“黑漆朝门“,以及“麒麟头”右手隔壁的院落名“牌坊头”。他们的后代子孙一直在这些院落里繁衍、居留直至上世纪50年代初。[/P][P]当代著名共,产员、堂叔曾彦修就出自“石朝门”。[/P][P]新中国著名新闻家曾彦修先生[/P][P]宜宾的“曾氏宗祠”位于涌泉街北侧,在社会变革中早已湮灭,族谱也不知所踪。[/P][P]为不至于“数典忘祖”,上世纪70年代,父亲应我的要求,凭他对族谱的记忆,就我们家族入川行踪、历代先人名讳、事迹写了一个资料给我。最近,又有幸获得陈伟平老师发来,他在富顺发现的《富顺西湖曾氏族谱》,使我们对家族历史有了确切的、“权威的”了解。两相对照,发现父亲的记录,除年代和具体事迹有缺失外,脉络是完全一致的。经历几十年世事沧桑,老人家还能够把自己的祖宗八代铭记在心,这是我辈自愧不如的![/P][P]曰南的陵墓和田产,在南岸坝地名“大坡上”的地方(大致在今宜宾卫校对面)。大坡上坡面向南,坡底就是从赵场下来的风鳯溪和沿溪石板路(连接赵场和上渡口的干道)。陵墓位于坡面上部一个石砌平垻上。一个巨大的、外表磨光的石圈鼓坟,墓前高大厚实的石碑,石材是本地未見过的赭红色,背面还有阴刻人像。墓前左右各一方石桌,墓后是半园弧保坎,他的后世先人就依次埋葬在保坎以上的坡面上。坡顶平面是一片松林,我对“松涛”的感知,就是从这里开始的。这里是我们家族七十年前扫墓祭祖的地方。墓地下方左右各有一家佃农,耕作下坡的水稻梯田。[/P][P]宜宾著名教育家外江中学创始人遂宁县长曾国宾先生[/P][P]几年前,我经多方打听,终于找到大坡上,向路人询问那片曾姓坟山,无人知晓。幸遇一位老农,他问明我是“刘臣街曾家"的后,欣然帶路前往。一路上田地荒芜,蒿草齐腰,渺无人迹。到达那个位置,但見地形地貌依旧,道路阡陌遗迹依稀,墓地早已荡然无存,乱草、杂树丛生了。知道是**征地,只是还没开始施工而已。[/P][P]文中说的冯家,和我家有很深的渊源。我的祖母出自南岸碓窝田冯家大院(大致在現翟弯路附近,因翟弯与碓窝田相鄰);我的母亲又是祖母的隔房侄女,出自中渡口冯家大院。就是所谓“侄女随姑娘”吧。[/P][P]南岸冯家来历,以前听舅家老人讲的,与文中所述不尽相同。冯家祖藉陜西雒南县(今洛南县),先祖冯云建为明末总兵(而不是元总兵),为平张献忠乱,驻軍南岸。当时的南岸地广人稀,明亡后,部队遣散,冯云建带领留下的官兵就地转业,圈地安家,屯田自给,繁衍子孙,成了宜宾冯氏先人,发展成了宜宾南岸最大的家族。[/P][P]在此顺便讲一个趣事。1969年我奉命转业回乡,带着妻儿拜望分别近20年的舅父,舅父开玩笑说“看看这娃儿是不是冯家后代!”说着就拿着我一岁女儿的足趾端详,说“没错,是冯家的!”我不解?他说冯家后人的小足趾甲都是两半合成的,不信看看你自己的。我看自己和另两个儿子,果然都是两半;再看我妻子就不是了。我问为什么?他说“当初,宜宾冯家始祖冯云建从陕西入川,翻秦岭时,不慎踢破了这个足趾甲,所以就遗传给了他的后人。”这个说法当然不合科学,但我后来“检查”我冯家表亲和曾家兄弟、侄辈们的小足趾,的确都是两半合成的。因为我的祖母也是冯云建的后代。[/P][P]南岸的冯家大院就我所知道,就我所去过的,大都是包括一个大敞埧和两廂几个天井组成的大院落,四周竹林、乔木环绕。一个大院由同父母的兄弟几房人聚居。[/P][P]抗战时期,为躲空袭,我家就从城里迁移到碓窝田祖母老家的大院。那时冯家巳衰落,空出许多房屋,除我家外,还有也是躲空袭的另外几家人租住。[/P][P]大黄葛树[/P][P]冯家祠堂“冯氏宗祠”在冯湾(据说就是现在公务员小区位置)。与其相连的是南岸最大的冯家大院。抗战时期,国民**“经济部採金局去南溪区测勘队”就驻进了大院里。我的父亲是队里的工程师。城里的“北城镇中心小学"就迁驻了隔壁的冯氏宗祠,我就是在这里上的小学。同学里就有许多冯家家字辈、裕字辈的同学,是我的舅輩或同輩表亲了。祠堂附近还有三个冯家大院环绕。南岸的金鱼井、刘家村、嘴上、中渡口、下渡口都有冯家大院。所以陈老师说的“冯半埧”,可谓名不虚传。[/P][P]《川客寻踪》文中说的下渡口已经形成集镇,而在我家搬到南岸坝的时候,三个渡口都早形成集镇了。一方面三个渡口都是云南马帮的终、始点;马幚卸货后,裝过河船送往对面城里相应的店铺(街上靠江边的店铺都有后门通江岸);宜宾的货物,也是从这三个渡口交马帮运往云南。宜宾的“云南馆”之一就在下渡口现会馆路附近(另一个在城里大巷口,而不是现在所谓的“滇南馆”)。这些集镇还是南岸居民生产生活必需品供应点。有骡马旅店、茶馆、酒店、飯馆、铁匠铺、杂货铺等等。上渡口那个集镇叫“筍子行(hang)”,是我们当时渡江进城必经之地。[/P][P]南岸的交通干道也是从這三个渡口始发的。从上渡口出发的石板路,向西南方向沿坡沟地貌和田地阡陌,爬梯下坎,蜿蜒曲折,自然延伸,经碓窝田,沿凤凰溪,直通赵场。从中渡口出发的石板路向南通向七星山。从下渡口出发的石板路向东南通向南广。这些大路边,往往不远距离就有一棵古老而巨大的黄葛树,供路人歇歇。有的树下就是一个“腰店子"。这是一种供路人歇脚,提供饮食,经营杂货的小店。[/P][P]对于黄葛树,融入我的记忆和感情最深的,莫过于从上渡口出发到碓窝田沿路所经的那三棵了。登庙儿山到顶面路边的第一棵最大。下坡右转约50米,再左转约100米就是第二棵。树根裸露地面,长出一些酷似圆櫈的疙瘩,我们每从城里回来,都要坐在那里歇气、玩耍。再前行约200米就是第三棵,树下是一个腰店子。50年前我奉调回宜时曾專访过它们,只找到那棵最大的,另两棵不見了。经打听,说是大炼钢铁时被砍来烧了;那个大的实在太大,没法砍,逃过一刼![/P][P]庙儿山上的那棵大黄葛树(摄于上世纪90年代)[/P][P]南岸城市化后,我曾努力去打听、寻找那棵大黄葛树的下落,终于在如今四医院后山黄冈学校的运动场边深坑里找到。因有碍楼房建築,一支粗壯的枝杆被锯掉半截,有如一支伸出的断臂,令人感慨唏嘘!它就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太上皇,被罚在坑里受凌辱。据说开发商曾准备移裁别处或者砍掉的,还是因为太大,无能无力。但在树杈上却有人围上红绫,根部有香腊钱纸的痕迹。可見除我之外,还是有人对它敬若神明的。[/P][P]我的哥姐弟妹们对几十年前生活过的南岸也有着深厚的感情。[/P][P]每有同胞骨肉回乡,总要我陪同前往南岸,沿老路回访包括黄葛树、碓窝田、冯湾等他们记忆中的南岸。令人遗憾的都是物是人非了!不!屋是人非!“屋是”,还是那个老屋,却已是年久失修,破烂不堪了!“人非”,原来的冯家大院里已经是找不到冯家人的大杂院了。这当然是南岸城市化之前的故事。[/P][P]2014年,年近九旬的一位兄长回乡探亲,提出了想看望老黄葛树,便带他到了树前,老兄不禁感情激动,连忙向老树跪下叩起头来![/P][P]央视有套节目“记住乡愁”,但城市化“摊大饼”后,叫我们这些本土人也有了乡愁![/P][P][/P][P]因为原来熟悉的、情之所系的地名、地貌、地标都被新建城市覆盖了,找不到了。而今的街道、小区、公交站的命名,又全然不顾历史文化的继承和延续;甚至崇洋媚外,取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洋名称,盗用人家的地名。这不但叫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游子难以迈步,就是我们这些老宜宾也对自己的家乡不认识了!怎不令人遗憾叫人“愁”![/P][FACE=瀹嬩綋][FACE=瀹嬩綋][FACE=Calibri][FACE=Calibri]
[upload=41231,0]2FDADDBE-B6C2-465A-B417-18C0F47AE200.jpeg[/upload]
[upload=41232,0]5A187ABC-5ABF-4837-874A-0C241E4066FB.jpeg[/upload]
[upload=41233,0]FCFAB567-95CA-4800-A419-8A3075ACB58C.jpeg[/upload]
[upload=41234,0]49982455-8ED8-4868-BDE3-EFC6441108B0.jpeg[/upload]
[upload=41235,0]1E9AA086-88C9-4176-BD3D-2BA81EB5604D.jpeg[/upload]
[upload=41236,0]992AD118-276C-41E4-9068-12E07EF59603.jpeg[/upload]
[upload=41237,0]660FF039-83C1-4C0E-9A81-972F437B4E45.jpeg[/upload][/FACE][/FACE][/FACE][/FACE]
1楼
[P][FACE=宋体]★★[/FACE][FACE=Calibri]后[/FACE] [FACE=Calibri]记[/FACE] / [FACE=Calibri]陈伟平著[/FACE][/P][P][FACE=Calibri]不久前,我撰写的《清代宜宾南岸坝的客家移民》一文在华西都市报刊登。没过多久,宜宾籍作家丁芝萍女士便转给了一篇由宜宾“武城世第”后裔[BGCOLOR=rgb(238, 17, 150)]曾昭权[/FACE]先生写的读后感。虽然说这篇文章署名“读后感”,但实际上却是昭权先生对于七八十年前南岸坝历史的回忆。在这份回忆中,我们体会到了一种“浓浓的乡愁”,也感受到了地方历史的“生动与鲜活”。[/BGCOLOR][/P][P][FACE=Calibri]曾先生的祖先是乾隆时代叙州府城的士绅大家。历史上该家族涌现了许多闻名遐迩的大人物。如清末光绪癸未科进士清流派名人安徽安庆知府曾树椿、四川辛亥革命元老南京临时**总统府书记官曾宜生、民国总统府咨议官曾仰欧、宜宾外江中学创始人遂宁县长曾国宾,以及南方日报第一任社长与人民出版社总编辑曾彦修。曾记得我在《刘光第文集》中读过裴村先生写的《赠曾玉舫序》,里面所描述的那个学问博洽,品德高尚的曾秀才让我印象非常深刻。没有想到,昭权老师便是玉舫先生之孙。这样的缘分,真是让人欣喜。在某种程度上讲,文章中曾先生对南岸坝感情,我也有颇有同感。[/FACE][/P][P][FACE=Calibri]记得十年前,我在南岸坝田野考察,有时为了探访残留的历史遗迹,竟步行十余里而不觉困乏。因为这里的山水,这里的人文,都蕴藏着让人为之着迷的魅力,它不但给了这座城市厚重的历史积淀,更多的是让人在与历史时空的交接中体会到一份“温情”和“理解”,我想这就是历史与乡愁之间不可分割的意蕴所在吧。[/FACE][/P][P][FACE=Calibri]作者;[/FACE][SIZE=9pt]陈伟平[/SIZE][/P]
2楼
湖广填四川,每个家族都有故事,只是有些故事在流传,有些在延续,有些在湮灭……时不我待啊!致敬上权,堪称家族文化传承人的典范。
3楼
过奖了,相互学习!!

电脑版 Page created in 0.0137 seconds width 5 queries.